那筆是她的武器。

瑪莉說，她不愛你了

所以你痛，寫一首給瑪莉的情歌

就著雨勢，我賴在這家街邊的咖啡館，本該驅車前往教室，但在半途中雨落得忒大，濕了半身衣裳，想起那句「天地不仁，以萬物為芻狗。」

我可不願做芻狗，於是倔強地停在這家無人的、街邊的咖啡館。廉價的竹籬搭配透明塑膠棚遮雨，隨意選一個角落的位置落座。原本想照常點一杯熱美式咖啡，但舅煮滴漏式咖啡時的臉在這一刻浮現，他說：『其實喝咖啡是很孤獨的事情。』

皇城外的夜黑得伸手不見五指，正穿過皇城主殿外的打更人喊著時刻已是三更，夏夜的風帶來一絲涼意，吹得主殿內的紅紗窗簾飄動，石龕內的燭火搖曳，將主殿照得更加黃澄透亮。穿過主殿內層疊飄動的紅紗簾幕，在主殿的中央有一座純金打造的鼎，正徐徐冒著青煙，讓坐在鼎旁的霍道士看來像即將得道升天，霍道士張開他那細長的雙眼，環視著散落滿地、雕琢細緻的金杯，和那曾經坐在龍椅上十五年，現下已成為「得道」後被拋棄的臭皮囊。

一雙寫滿恐懼但卻純真的稚嫩雙眼藏在書櫃後，目睹這荒唐的景象，那臭皮囊曾經是他景仰的父皇，那臭皮囊曾經帶著他共騎一匹馬，那臭皮囊送他那無時不刻掛在腰間的龍紋玉珮，他緊緊握住龍紋玉珮，捏得手疼，才肯相信眼前的所有全都是真實，他掉下眼淚來，不敢哭出聲，忿恨地看著霍道士將臭皮囊身上紅底繡金龍的龍袍脫下，並用他那細長得意的小眼瞅一眼那臭皮囊，「慢走，不送了。」霍道士展開龍袍，隨風將龍袍披將在自己身上，再也沒有回頭看那臭皮囊一眼。

『序言』

【西‧深海】

閃著青麟光的尾鰭在最海底最深處飄搖，祂閉著眼，正聆聽著西岸邊海潮聲傳來的嬉笑怒罵，『為什麼你不愛我了？』女人嗓音說，『那妹超正的，快去跟她要電話啊！』小鬼頭說，『我有我自己的規則的。』那男人說。人類哪，牽絆著七情六慾，永遠成不了神、做不成大事，祂想。不如同祂那般整日在深海底悠遊來得愜意，祂總是高傲的。

海底有神。

他總是盤坐在某個深處，伸手不見五指的海底，聽著那些因憤怒而哭叫的吶喊，他知道他們哭了。這海又得變得更苦更鹹，他想。

我整日漂流在這裡，海浪來了又走、走了又來，每日都遇見不同的水分子，我們聚合又離散，不清楚今天會遇見誰，或聽見什麼事情，我不會說話，我只是靜靜地在這裡，聽。這裡總是陽光燦爛，高攀的氣溫光亮了這岸，我把這裡當做我的家，是我溫柔的母親大地，母親的海。

這裡也會偶爾天陰，就像那日那名白衣短髮女子偎在我身邊無聲的眼淚，心裡有傷或痛不肯直說，或者如同那名狂浪男子同野獸般地吼叫，將血刻在聲響中。

悠悠的城市氣氛正在低溫中旋轉著，合著一些車輛和人群的吵雜聲，偶爾疲憊可能累，總是還走在這城市的街裡。他們仍舊還笑，仍舊在散著出木頭潮濕氣味的酒吧裡，飲著最便宜的啤酒，聽下載來的後搖滾音樂，像是沒有規則或沒有來由的日子。他們偶爾自大偶爾自卑，受不得稱讚，卻也無法承受批判，用言語或歌或文字或任何一種能成為武器的尖刺，企圖刺穿所有形成一層膜的保護，卻又住進黑洞裡，任其吞噬。

儘管陰雨，他們有些飄搖在面目之間，認不得熟識，於是住在冰冷的小屋裡做著徒勞無功的溫暖手段，或互相囓咬，那殷紅殷紅的，總歸溫暖。

因著偶然或某種命定的巧合，他們相識，接著成為朋友，遊戲、玩樂，很快樂。偶爾她會離去，他的生活又回到常軌進行，多出安靜的時間讀書和寫作，一段時日之後她又會再度出現，約莫是需要溫暖的冬季到了吧！

出現之後，她時常說：「為什麼你都不關心我？」，他總是沒有辦法回答，心想：關心這碼事，得一直在身邊才辦得到呢！

女孩一個勁地喘氣，精神緊繃卻沒有哭，S拿出急救箱，將棉棒頭沾了些雙氧水，一指一指地仔細擦拭消毒，她們沒有說話，任由空氣漸漸凝結。『幹！』門外傳來了聲響，擾動了女孩的髮絲。

『喝什麼？不過我這裡只有啤酒。』S說。

這個故事獻給一個女孩，女孩的執著和忍讓，我只能寫故事，然後佩服。我誠心地希冀，幸福可以降臨在這個女孩身上，獻給我親愛的Jessica，妳該得到的。

掂步無聲行走如貓，窗外月光映照著那雙腳，淺影慢移，悄悄地溜了上床。S知道她來了，如森林女神散發的芬多精香味，黑髮間的叢林，一絲一絲富有生命力地爬上S的頸項，緊緊纏繞。S貪戀這樣令她窒息又快意的夜晚。

S總將筱睡慣了的枕頭床位空著，那兒有它的主人，但是筱卻從不連著兩晚出現，昨夜的熱烈體溫和聲浪還在S的指尖耳邊，床位的主人回來了，S將自己的身體臉面全埋進筱深黑茂密的叢林中，今晚是特別的。

就著雨勢，我賴在這家街邊的咖啡館，本該驅車前往教室，但在半途中雨落得忒大，濕了半身衣裳，想起那句「天地不仁，以萬物為芻狗。」

我可不願做芻狗，於是倔強地停在這家無人的、街邊的咖啡館。廉價的竹籬搭配透明塑膠棚遮雨，隨意選一個角落的位置落座。原本想照常點一杯熱美式咖啡，但舅煮滴漏式咖啡時的臉在這一刻浮現，他說：『其實喝咖啡是很孤獨的事情。』

有一些細碎的小事讓我想起妳。

那個妳吻我的夕陽的下午、和妳牽手緩慢走過的長廊、艷陽下汗濕了襯衫的味道，還有妳的背影和總是開朗卻偶爾憂愁的眼睛，直到現在，我都還偶爾會從這些細碎的小事情裡想起妳.。我愛過妳，而且偶爾懷念妳。

又一次的習作，只寫眼睛看得到的事物。

當啜飲一杯咖啡的時候回憶經常來敲門拜訪，A的黑咖啡裡似乎浮現出那晚星空的模樣，她記得，那是一個夏夜，有著高漲的氣溫，她和他來到一個河堤邊的籃球場，抄過笑語的球，跑了幾圈嬉鬧又淋漓的汗，直到籃球場的人煙和燈火全都消散，可能是月亮太美，也或許是星空在這城市裡太難得，她和他就全身是汗地躺在依舊炙熱的球場中央，耳邊有點音樂，她和他指手畫腳地笑鬧著談天，比較哪顆星星最美，初十五的月，很圓。

那一個夏季午后，A在河邊唱了一首歌，甜甜膩膩地，正像她此刻的心情，『沒別的，只想說對不起，對不起，我真的愛你…』卻怎料。

她曾經擁有一顆剔透的水晶球，能穿透陽光，曬進心底。

『妳的水晶球好美，能借我看看嗎？』她笑著，遞給了他。

她帶著一束玫瑰往坡頂走去，儘管坡度陡峭，她仍然望著坡頂的那扇門，眼神裡，那時候還寫滿了堅定。抹了抹汗，兩頰暈紅，嘴角卻漾出笑容，手裡還緊抓著那束玫瑰。帶刺玫瑰讓她淌出了殷紅的血，回頭看著來時的小路，血像指向家園的麵包屑，一路彎迴曲折，直到地平線。可她卻再也回不去了。

走進那扇門，或跳落崖底，她得做個選擇。